“从已经陆续公布的9 个大城市的PM2.5 源解析结果来看，包括北京、杭州、广州在内的5 个城市交通源排第一。道路机动车排放了全国20% 的氮氧化物(NOx)、16% 的挥发性有机物(VOCS ) 和14% 的一氧化氮(CO)。”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环境学院院长贺克斌说。日前，在由亚洲清洁空气中心主办的主题为“被忽视的柴油污染”沙龙上，多位专家、环保组织参与共同呼吁中国尽快制定和实施全国清洁柴油机行动计划，以加快中国城市大气污染防治进程。

柴油机是大气污染重要来源
    柴油机在中国被广泛用于道路运输、水上运输和非道路移动机械等领域。在中国，柴油消耗量远高于汽油消耗量。近年来柴油年消耗量维持在1.5 亿吨以上。柴油尾气主要含有未充分燃烧的氮氧化物（NOx）、硫氧化物（SOx）、颗粒物以及其他有害物质，不仅影响大气环境、造成雾霾，柴油尾气是世界卫生组织确认的具有明确致癌效应的一类致癌物，会对公众健康造成严重危害。
    贺克斌在活动上说，源解析结果表明，柴油车高排放区域与我国区域性污染严重地带重叠度很高，加强对柴油机排放控制，对中国大气污染防治至关重要。“柴油机是中国大气污染的重要来源，柴油车高排放区域与我国区域性污染严重地带重叠度很高。加强对柴油机排放控制，对中国大气污染防治至关重要。”
    在多种柴油机中，柴油车的保有量最大。2015 年， 全国柴油车保有量达2028.7 万辆。根据《2016 年中国机动车环境管理年报》，2015 年仅占机动车总量12.6% 的柴油车其氮氧化物和颗粒物排放量分别占机动车排放总量的69.0% 和90% 以上。而在对PM2.5 有重要影响的氮氧化物和颗粒物排放上，重型柴油车更是主要贡献源。
    2016 年下半年，民间环保团体“好空气保卫侠” 对京津冀地区的柴油车、船舶和非道路机械污染情况进行了实地调查。据空气保卫侠联合发起人田静介绍， 新发地被称为北京的“菜篮子”“果盘子”，供应北京80% 以上的蔬菜及水果。根据调查，在新发地，每天为北京运送生活物资的柴油货车，在2 万辆以上。除了蔬果，每日8 万辆以上外地过境车从事其他货品运输。
    北京市环保部门的数据显示：北京每天约有30 万辆大货车在路上行驶。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一辆国三柴油货车的污染物排放量相当于200 多辆国四小汽车的排放总量。因此，各地限行、限号等措施带来的减排效果，可能被一些超标排放的柴油车轻易抵消了。
    由于北京车辆年检较严格，很多车辆选择外地年检，这给了“黄牛党”生存空间，使得车辆年检成了“给钱就过关”的走过场。此外，进京的农产品运输车辆享有绿色通道、免高速费等多项政策优惠，几乎不会受到任何车辆限制措施或尾气抽查，绿色通道沦为了“黄标车通道”。
    更有甚者，很多车辆在出厂前环保就不达标。“我国柴油车生产厂家的生态圈与小汽车完全不一样，没有合资品牌。车厂卖环保不达标车辆，车主图便宜买不达标车辆；这些车都是生产工具，行驶里程远远超过私家车。”国家环保部机动车排污监控中心副主任丁焰说。

被重油污染的港口
    其实，被忽视的远不止柴油车。在我国，柴油机广泛应用于道路运输、水上运输和非道路移动机械等领域；相比柴油车，我国在船舶、非道路移动机械尾气管理方面的政策还比较落后。
    “柴油污染不限于柴油车，还包括船舶港口的柴油机污染，工程机械排放的污染和公交车污染等。” 贺克斌说。
    交通运输部水运科学研究院总工程师彭传圣也表示，在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及沿海沿江地区，船舶港口排放已成为大气污染排放的重要来源之一。以深圳市为例，船舶排放的SO2，NOx 和PM2.5 分别占到全市排放量的66.10%，14.10% 和5.80%。
    我国水路货物运输量和港口吞吐量连续多年稳居世界第一。世界上十大最繁忙的港口中有7 个在中国， 占全球货物吞吐量的四分之一以上。港口运输中，以柴油为动力的船舶及港口机械所排放污染物对大气环境有重要的不利影响。
    据测算，2013 年全国船舶二氧化硫排放量约占全国排放总量的8.4%，氮氧化物排放量占11.3%。船机排放的尾气中含有一氧化碳、碳氢化合物(HC)、氮氧化物、二氧化硫(SO2)、颗粒物(PM) 等污染物，是港区污染的主要来源之一。
    贺克斌介绍，港口城市的空气质量尤其受到港口活动的影响。但中国城市对此的研究较少，仅部分沿海发达城市对港口活动对当地的空气污染带来的影响进行了研究。
    根据深圳环境科学研究院测算显示，一艘燃油含硫量3.5% 的中大型集装箱船，以70% 最大功率的负荷24 小时航行，其一天排放的PM2.5 相当于21 万辆国四重货车。中国环保部机动车排污监控中心统计显示，2013 年在我国港口靠泊的船舶共排放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排放量约占全国排放总量的8.4% 和11.3%。除此以外，港口码头上还有承载运输、装卸功能的众多柴油机械。
    亚洲清洁空气中心总监付璐介绍，船舶所使用的燃料主要是渣油或重油，也属于柴油，含硫量是车用油的100 至3500 倍。含硫量高是柴油机排放黑烟的最直接因素之一，因此在内河和港口更容易看到带着黑尾的船只。
    根据《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污染排放控制区实施方案》（简称《方案》），排放控制区逐步实施船舶靠岸停泊期间（靠港后的一小时和离港前的一小时除外）使用硫含量≤ 0.5% 的燃油。长三角区域的上海、苏州、浙江出台的地方文件，在2016 年4 月1 日率先实施了这项措施。
    2016 年1 月1 日实施的《大气污染防治法》中规定：新建码头应当规划、设计和建设岸基供电设施； 已建成的码头应当逐步实施岸基供电设施改造。船舶靠港后应当优先使用岸电。数据表明，目前靠泊我国港口船舶辅机发电年消耗燃料油约70 万吨。对上海港的研究显示，如果将上海港国际航行船舶的辅机发电全部用岸电取代，其氮氧化物（NOx）排放将减少99%，颗粒物排放也只相当于辅机发电时的3-17%。

收紧柴油机排放限值
    “相比较柴油车，我国在船舶、非道路移动机械尾气管理方面的政策还比较落后。”付璐表示，相关部门应充分利用新大气法赋予的权力和全社会治霾的呼声，加强监管，做到两确保：确保出厂和销售的货车都是真国四、真国五; 确保通过年检和抽检，检测出所有不达标的在用车。
    “路线图时间表不明、政策措施的科学性不足、强制性政策执行不力、激励措施难以实现预定目标， 都是在污染治理方面亟须解决的问题。”彭传圣说。
    丁焰认为，应尽快发布和实施中国清洁柴油机计划，设定柴油机污染治理的近期和远期目标，实施更加严格的柴油车、非道路移动机械和船舶排放标准， 推动柴油油品的清洁化。
    多位专家在沙龙上建议，以《大气污染防治法》为依据，针对各类柴油机，制定系统详细的实施细则或行动计划。柴油油品标准方面，确保国五标准车用柴油保质保量的供应; 收紧船用燃料油、普通柴油的含硫量限值; 对兜售劣质柴油的商贩进行严厉查处， 加强对油品市场的监督管理。
    专家们还建议，评估现有柴油机尾气治理相关的补贴政策的有效性，针对港口船舶带来的大气污染， 将排放控制区范围、油品要求等与国际海洋局的要求接轨;并将排放控制区扩大到更多港口和内河港城市。针对施工机械、农用机械等小而散的柴油机，建立注册登记制度，引入年检、强制报废、报废补贴等制度， 进行系统管理。
    沙龙上，有专家表示，公众参与是柴油尾气治理中的重要力量，应让更多公众了解柴油机带来的空气污染，通过举报污染等方式共同推进大气污染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