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是“千湖之省”，武汉是“百湖之市”，共有166个湖泊，15条主要河流，市内江河纵横、湖泊星罗棋布，构成大江大湖大武汉的水域生态环境。近年来武汉市全面推行河湖长制，依法治水管水，建立健全河湖管理保护监督考核和责任追究制度，拓展公众参与渠道，营造全社会共同关心和保护河湖的良好氛围。
武汉绿色江城作为武汉市本土的民间环保社会组织，深知河流湖泊对于武汉这座城市的重要性，也深刻认识到环境保护仅仅依靠政府部门是不够的，还需要广大公众的持续参与。正因如此，多年来，绿色江城持续开展江河湖泊水资源调查与保护、环境宣传教育等项目践行环境保护责任，推动公众参与。
针对武汉市15条主要河流不同程度存在的非法排污、乱倒垃圾、违规采砂等问题，绿色江城招募了民间河长进行实地调查，并在专家指导下调研河流现状，为家乡河流治理、改善河流水质贡献了一份力量。
“行走江湖”的故事
从2017年至2019年，柯志强、胡松、李小萌、黄兹淼等几位民间河长和志愿者见证了“行走江湖”的全过程，15条河流留下了他们的足迹。一路走来，风雨兼程，这些武汉河流守护者的故事汇集成河流调查的闪亮注脚。
2017年4月，绿色江城招募了若干名民间河长和志愿者，进行了专业培训，并准备了无人机、经纬测量仪器、水质检测仪器以及小皮艇等工具，武汉电视台、湖北广播电台记者全程参与，调查团队以巡司河为起点，开始了这一征途。
巡司河是条历史悠久的小河，曾经“水质良好，清洁透明，可见鱼虾”，但随着周边污染加剧，1995年以后慢慢成了一条臭水河，当地人称之为“熏死河”。调查队伍沿河徒步10公里，发现新建小区生活污水直排、白色污染物大量堆积，民间河长柯志强用望远镜观察到河道边隐藏的一家废旧塑料加工窝点，污水从加工现场四散流向巡司河，味道刺鼻，且沿岸垃圾成堆。民间河长立即向武汉市环保局进行了举报，呼吁环保部门能早日取缔这个污染环境的窝点。
2017年5月和10月绿色江城民间河长两次实地调查金水河，发现大量死鱼和河蚌尸体漂浮于河面，腥臭味扑鼻而来。民间河长看到河边停留的用于打捞螺蛳的船只就明白了个中缘由，大量打捞螺蛳，加上上游工业园污水排放， 导致了这哀鸿遍野的惨景。
2017年10月，绿色江城民间河长的足迹遍布汉北河、黄孝河，汉北河河水pH值严重超标、水葫芦疯长；黄孝河岸边垃圾成堆，无人清理。11月，民间河长来到马影河， 目之所及尽是违建养猪场排放的污水，恶臭扑鼻。
2018年1月，绿色江城民间河长兵分几路调研举水河、通顺河、倒水河、东荆河、琴断小河和青菱河，通过几次探访发现倾倒垃圾、违规采砂、河岸种菜等问题屡禁不止。特别是在琴断小河，民间河长发现河面污水直排，当场致电汉阳区环保局，20分钟不到一辆环保监测车辆便到达现场。在青菱河，民间河长徒步踏入污水横流的沟渠以及河岸，拍下了污染的现场照片。
2018年2月，绿色江城民间河长和志愿者来到府河（武汉段）进行实地调查，发现河面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死鱼，有排污口肆意向府河排污，而已关停的化工厂的生产废料堆在河岸边。府河民间河长胡松在现场发现了最严重的问题——40多人组成的“采螺蛳”团伙每天在府河打捞螺蛳约1万斤。螺蛳对河水水质清洁起着巨大作用，是府河生态平衡中的重要一环。民间河长迅速通过市长热线反映问题，第二天江岸区渔政部门便介入现场调查和整改。
2018年3月，绿色江城民间河长和志愿者来到滠水河，志愿者黄兹淼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他和同伴探访发现，就在写着“全力打造安全、清澈、美丽的河道”等标语的河长公示牌下方，排污口的污水经过河岸的菜地直接排向滠水河。走近一看，原来是掩藏在大桥后面的“大发彩砖厂”在偷排。“打击盗采河砂” 的警示标牌很显眼，但沿途接二连三发现违规采砂现场。
长江和汉江的调查是这次河流调查的重头戏。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2018年6月—7月，历时两个月的汉江调查在高温烈日中圆满结束。柯志强等民间河长和志愿者乘着小皮艇穿行在江面上，看到泛黄且散发异味的河水，迅速把船开到暗涌区域，打开水质检测箱，采集水样检测发现pH值为9-10，说明这里排放的是生活污水。通过卫星图， 民间河长看到堤坝内是一家污水处理厂以及多家生产企业。小船再往前行进，大家发现岸边一根大大的铁管，半截埋在地下延伸到江水中，污水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排到了汉江。
“有情况！快靠岸！”民间河长李小萌用望远镜看到长江岸边有大片白色废弃物，大声喊道。李小蒙十年如一日活跃在民间环保一线，巾帼不让须眉，烈日暴晒、小船颠簸、滩险路远，她丝毫不畏惧。上岸调查，大家发现长江边用芦苇茅草掩盖着大量的生产废料废渣，由于长期排放，废渣已经钙化，现场测量厚度超过一米。再往前探索， 发现竟然是一家塑料加工厂，生产污水直排长江。2018年6 月启动的第一次长江实地调查一直持续到2019年3月，绿色江城民间河长密切关注着长江的水生态环境变化。后期调查中，又陆续发现多家生产企业肆意排放污水。
长江大保护战略实施以来，长江和汉江的水生态环境有所改善，但仍存在一些顽疾，这让我们反思：那些违规生产和排污的企业何时能停？ 企业对污染的治理何时成为真正的自觉？社会公众如何参与到河流保护中来？
调查结果和影响
历时两年的河流调查共覆盖了15条河流的613 个点位，记录了9个主要问题，即污水排口、无水排口、倾倒垃圾、乱搭乱建、河岸种菜、非法采砂、非法捕捞、非法焚烧以及占河作业。其中出现最多的问题是污水排口，大量未达标的生活生产污水非法排放，严重污染河流水质及周边生态环境。
调查发现，每条河流存在的问题不尽相同，举水河、倒水河以及通顺河这三条河流最大的问题是无水排口较多，民间河长在晴天观测条件下也有污水排出，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其余十二条河流则是污水排口最多。除此之外，倾倒垃圾、占河作业、非法采砂、乱搭乱建也是较为严重的问题。绿色江城在环保专家的指导下，将资料编制成册，提交给相关部门，并通过媒体发声， 客观真实地反映河流的上述问题，以期引起更为广泛的关注。目前，举水河、金水河、巡司河等河流已得到迅速整改，长江、汉江、滠水河、府河等河流的问题已经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和介入，相信不久便会有所好转。
项目展望
接下来，针对武汉市的这15条主要河流， 绿色江城以及民间河长、志愿者会持续跟进， 密切关注其水质、水生态环境的变化，收集数据，并将数据进行前后对比，及时发现问题， 进行监督。同时，绿色江城也会在环保部门、高校专家的指导下，提出有针对性的改进建议，并与广大居民一起监督有关部门的整改。同时，绿色江城也将发挥基层环保组织的力量，向公众宣传环保态科普知识，推动环境教育，努力让广大公众树立环保责任意识，并为其提供志愿服务的平台，践行环保。
总结
以破坏生态环境为代价的城市发展建设，是极其短视的，终究会被绿色发展的时代淘汰，我们普通个体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展开行动，从身边小事做起，哪怕节约一滴水、抽空参加一次江河湖泊清洁日活动，在河湖沿岸捡起一片垃圾，我们相信无数人的小小行动汇集起来就是改变时代的力量。
这一路斗智斗勇的英雄故事太多，他们走过恶臭难忍的废弃工厂，遭遇过猛狗追击和违规建筑里大水牛的突袭，受到过利益相关者的威胁， 也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恶劣天气，一路艰辛，让他们深感保护河湖任重道远。而绿色江城民间河长们依然奔走在河湖巡护一线，他们的“江湖故事”，还在继续。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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